2009年8月29日 星期六

冰箱(上)

「你知道嗎?」魔音神秘兮兮的說:「冰箱,其實是很陰的…」


 


他那時候這樣跟我說,我以為他又在耍白癡,只說:「廢話,冰箱裡面那麼冷,當然陰森森的。」


 


上次魔音跟我說了一個冷笑話,故事是有一天一位喝醉酒的男人醉醺醺的回家他到廁所把門打開時燈自己開了然後吹來一股涼涼的風他覺得廁所裡有鬼他就趕快把門關上跑去跟他老婆說:「老婆老婆廁所裡有鬼呀!燈會自己開又吹來一股涼涼的風」老婆就說:「原來就是你這死鬼,每次都跑到冰箱尿尿!


 


魔音這人就是這麼無聊當有趣,所以他那時候說“冰箱很陰”這件事時,我們根本沒人放在心上,也沒人繼續聽他說完。


 


可是,過了三天後,魔音就失蹤了。


 


 


 


他沒有來上課,老師說下堂課要點名,我打電話想叫他來上課,電話有響,但是一直都沒有人接。平時魔音就算半夜睡的再熟,只要打兩通就可以醒來,因為他一向是淺眠的人。


 


而且他手機從不離身的,即使是到樓下的便利商店也會帶著手機,「這樣才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妹打電話給我阿。」他總是這樣說的。


 


可是這次,我打了十通以上,都沒有人接。


 


「喂,魔音都沒有接電話耶。」我跟仲南說。


 


我們一年級時三個是睡同一個寢室的,後來升二年級後大家就分開住,魔音說他想要自己住一間,所以就找了有點價位的單人套房,仲南原本就是高雄人,所以理所當然的變成住家裡,而我就和其他朋友住一起,比較省房租。


 


仲南說:「該不會跟女人玩吧?」


 


「怎麼可能?他那來的女人可以玩,打手槍也不可能不接電話阿。」


 


「下課去找他看看吧。」我跟仲南約好,下了課我們就騎車到他住的地方。


 


魔音住的地方其實也有點像是宿舍,只是每間都是單人套房,空間都不大,不過一人住算是很剛好,家俱設備也都齊全,冷氣、衣櫃、床、書桌、冰箱都有,價位偏高,不過隱私很夠,雖然住四樓高了點


 


只可惜隔音不太好,我偶爾也會去找魔音,在他房間一起看電影聊天,不時可以聽到隔壁的電視聲一直傳過來,頗破壞興致。


 


「幸好隔壁不是情侶,不然你就難受了。」我跟魔音開玩笑的說。


 


「住情侶我就可以每晚嘿嘿嘿。」魔音一臉邪惡的笑,果然是變態。


 


 


 


我跟仲南到了魔音的房間,敲了門叫:「喂,魔音,起床了啦。」


 


寂靜無聲。


 


「喂,沒人耶。」我轉頭跟仲南說。


 


「打他手機看看好了。」我又撥了一次電話。


 


嘟…嘟…門內傳來手機的聲響。卻沒有人接。


 


「怪怪的。」仲南轉了轉門把,居然開了!


 


我們走進門內,房間裡沒有開燈,窗外的夕陽斜照了進來,照的房間黃紅色一片,他桌上的電腦沒有關,幾個MSN視窗正閃爍著,床上的棉被折的很整齊,房間內一切都很正常,只有冰箱的運轉聲,配上外面不知那裡傳來的烏鴉叫聲。


 


正常的很詭異。


 


「人跑那去了?」


 


我們注意到魔音的包包放在角落,我走過去翻了一下,裡面有手機、錢包、一本他平常在用的筆記本和整串鑰匙。


 


代表著他不可能出門,不然沒有鑰匙怎麼鎖門和騎車,手機有我們打的好幾通未接來電,還有一些顯示著“家-媽媽”的未接來電。


 


看來他不只沒有回家,連他家人都在找他。我撥了電話給他媽媽,響了幾聲後,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喂?小音阿?你跑去那了阿?打你電話也沒接,阿你上次說冰箱到底怎樣了?」一接起電話就連珠炮的詢問,聽得出是十分焦急。


 


「呃,伯母你好,我是魔音的同學,我叫明杰。」先自我介紹過後,我大概跟她說了一下狀況。


 


「這樣子喔…那孩子也不知道跑那去了,上禮拜跟我們說他的冰箱怪怪的,好像壞了,我就叫他找房東來修,然後前幾天我打電話想問他狀況怎樣,結果電話就一直沒人接。」魔音的媽媽說話很快,而且一連串的沒有止息:「我想說他大概在上課吧,然後就晚上打也沒人接,隔天打也沒人接,都不知道跑那去,他以前手機都會帶在身邊的,就算壞了也會借朋友的手機來講,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的都沒消息了。」


 


冰箱?


 


我們轉頭看了在房間角落的冰箱,是一般的小冰箱,灰色的外殼沒有特別的地方,只是原本很正常的嗡嗡運轉時,此時聽起來會有點可怕。


 


像是某種苦悶的呻吟。


 


我走了過去,伸手握住冰箱的把手。不知怎麼的,我心跳的很快。


 


「喂,我來開吧。」仲南看我遲遲不敢打開,就把我拉開。


 


「一、二、三!」


 


唰,打開了。


 


一股冷風吹了過來,外面的夕陽也沒入的天邊,天色暗了下來,烏鴉聲不知何時不見了,房間充滿一種異樣的氣氛,卻不知道那裡不對。


 


剛剛那種詭異的感覺變的很像是低沉的呼吸聲,一吸、一吐、吸、吐、吸、吐,不知道是我還是仲南的呼吸聲,還是我們兩個一起。


 


只是這喘息聲,是沒來由的。


 


但冰箱裡面只有一罐牛奶和一包麵包,魔音平時的早餐,他總是會前一天先買好放在房間,隔天早上就不用一早去買早餐了,除了這個以外就什麼都沒有。


 


「搞屁阿。」仲南罵了一聲,顯示他也感受到異樣的氣氛,可是卻因為眼前再平常不過的景象讓他覺得洩氣。


 


「那怎麼辦?魔音會跑那裡去?」我說。


 


「誰曉得。」仲南一把將冰箱甩上。


 


砰的一聲後,我們轉身要離開魔音的房間。


 


「過兩天要是再沒他消息,就跟他家人講,然後報警吧。」我說。


 


「也只能這樣了。」仲南最後看了一眼房間,將門關上。


 


冰箱的引擎,停了。


 


 


 


插頭,一直都沒有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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